一人笑着调侃,“哎,哪儿有那么多敌情啊?也就你,天天这么精神,一点疏漏都不出。咱们这破地方,谁愿意来?无非就是几个蟊贼,三不五时过来打打秋风罢了。”
硖城地处要塞,但环境实在是太过艰苦,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受不住,凡是有法子的,来了以后都尽量争取调走了。
留在这的,大多是苦出身,熬日子的大头兵。
他们在这待久了,也逐渐摸清了外面那些人的路数,有时候出去打一场,割了耳朵回来领功,但更多时候,都只是守在这方寸之地,与黄沙石山为伴。
时间久了,那份心性早就磨没了。
也就叶雲风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子,还能提起劲儿来。
另一个男人拍拍他的肩,“行了,阿风说的也没错,到底是在守城,一个个都精神着点儿!”
几人也不是真和叶雲风计较这些,不过调侃几句。
“哎对了,阿风,上次你家里送来的那个金疮药还有吗?前段时间老赵出城巡防的时候,被人给阴了,断了一条腿,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,结果这都过去好长时间了,伤口迟迟不好,你看……”
说话之人搓了搓手,有些不好意思,
“要是没有的话也没事儿!无非就是多养上一段时间……”
“行。”
叶雲风干脆答应。
那人又惊又喜,“真的?”
叶雲风点点头,“上次我没去,还不知道这事儿,他都快退了,要是这时候残了,未免太可惜。回头我把药给他送去就是,许是能保住他的腿。”
“太好了!这、这真是不知道得怎么谢你……你说你平日里教大家认字也就算了,还把这么珍贵的药都送了出去……”
那人说着,眼红了一圈。
他和老赵关系很好,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,也实在不好意思和叶雲风开这个口。
叶雲风笑着摆摆手,语气云淡风轻,又透着骨子里的掩饰不住的骄傲。
“这算什么?我早说过,我阿姐医术一绝,从前在家乡的时候,阿姐开的医馆救过不少人的性命呢!”
大家早就听他念叨阿姐何其厉害,心中满是好奇。
从前他们不信天底下有这样完美的女子,只笑他是过分夸大,直到后来叶雲风拿出各种各样的神药来,他们才终于信了,他家里那位阿姐,是真的不一般!
叶雲风朝着远处望去,微微眯起眸子。
“老赵家里人估计都在等他回去呢,等养好了再走也不迟……也不知阿姐和小五今儿吃的什么,三哥也就算了,她们俩的嘴巴是最刁的,没我做饭,估计想得不得了……”
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。
旁边几人相互交换个眼神。
谁都看得出来他想家,才十几岁的半大小子,突然出来这么久能不想吗?
可他偏偏就是不回去。
还说,他要建功立业,闯出一片天来!
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的气性和傲气,竟支撑着他一直在这待了这么久。
时间流逝,这一站,就一直持续到了傍晚。
一人忍不住活动了一下酸疼的筋骨,“估计今天是没人来找事儿了,哎,说来这样也有一点不好:他们不来,咱们不出,就在这硬挺挺站一天!人都要僵了!”
另一人裹紧了衣领,“可不是?到了晚上这天尤其冷,简直把人手脚都冻掉!”
唯有叶雲风,犹如一杆标枪一般立在那,肩背挺直。
寒风烈烈。
忽然,他目光一凝。
“有人来了!”
“什么?”
几人齐齐朝远处看去,果然见到一个人正御马而来。
马蹄扬起黄沙,几乎让人看不清对方身形。
他们立刻警惕起来。
“都这个点儿了,城门都快关了,还会有谁来?”
这里人烟稀少,有时候一整天也未必会有人进出。
所以基本上只要出现这样的情况,都是外敌来犯。
说话间,已经有人摸上了箭筒。
叶雲风却觉得有些奇怪,“且慢,那人似乎是独自前来的。”
大家定睛看去,果然发现除了那一人一马,再无其他。
这……
几人放松下来,“那应该不是来闹事儿的。”
那人越来越近,最后堪堪在城门前停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