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节(2 / 3)
妇带着两个孩子来英国游玩的时候,韩太太告诉方晴的。韩先生在加州大学任教,郑韩两家依旧住得不远。
韩太太告诉方晴,郑衍娶了个华侨的女儿,一个年轻活泼的姑娘,除了皮以外,简直就是个外国人。那个姑娘很迷恋郑衍。
“阿衍微微一笑,又沧桑又神秘,真是个迷人的男人。”韩太太如此转述年轻的郑太太的话。
“郑衍高兴吗?”方晴当时问。
韩太太想一想,笑道,“应该是高兴的吧,两人时常一起骑马,一起酿酒,有时候嘻嘻哈哈玩在一起,跟孩子似的。阿恒阿欣一去他们家就不想回来。”阿恒阿欣是韩益夫妇的一双儿女。
方晴笑道,“真好。”听说郑衍过得好,方晴释然不少。又不由得笑话自己,“别太拿自己当回事,郑衍那么好,随时都会遇见一个合适的好姑娘。”
“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同事小吴吗?”小安打断方晴的回忆。
方晴微歪下头,想一想,“记得,但是忘了全名叫什么了。”
“我后来在山西战场见过他,他参军了,就死了我眼前。”小安闭上眼,那张总是挂着别扭表情的脸又出现在眼前。他最后努力的一笑,让已经见惯生死、钢铁心肠的小安红了眼圈。
方晴不禁恻然。
小安又说起另外一位同事——报馆经理周先生。
“平津沦陷的时候,大家都走了,他没走。后来他接了汪政府的聘书,在‘全国文化联合会’挂个虚职。据他申辩,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国家和民众的事,又说曾经救过一个国民党谍报人员,又有几个朋友说情,然而法庭终是判他15年徒刑。后来听说和谈的时候释放□□,他被放了出来。”
方晴想起周先生那俳句味儿很浓的诗,缓缓地叹一口气。
听着一个个故人的后来事,方晴感慨,命运这种事,除了上天的安排,还有自己的选择。
两个人一直聊到外面的圣诞树闪烁起灯光,才走出咖啡馆。
看着展厅里等待多时的父女俩还有那位金发先生,方晴和小安笑着迎了上去。
借用天津《大公报》对喜峰口抗战的评论。
2这个缩写据说是胡适的一句玩笑话,但也可能是附会的,找不到更确切的原出处了。
冯璋结局番外
90年代初,贵阳的一栋稍显破旧的筒子楼里。
一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电视剧《乙未豪客传奇》。有些掉皮的革沙发上躺着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。
“爷爷,你又看着电视睡着了。”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子走进来。
老人惺忪着眼,坐起身来。
女孩儿啪啪地拧电视上调台的钮儿。
“《丹青引》,《丹青引》,赵蔚然演的!您看,您看,这个就是赵蔚然——”
老人一脸地迷惑。
“就这个,香港的,歌儿也唱得特别好听。哦,我的爱人,你可知道,你的离开会让我心碎,哦——”
老人笑了。
“嗐,跟您说您也不懂,”女孩子有些扫兴地说,突然又想起什么,“爷爷,您也是从民国时候过来的人,那时候真是这样的吗?”
“那个时候啊——”老人叹口气。
女孩子打断老人的叹气,“这个演方晴的长得太土气了。方晴,您知道吧?一个著名女画家。哎呀,这个孙淑铮演得也太妖了,听说孙淑铮的后人要告这部剧呢,说是侵害名誉权……”
老人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。
看着屏幕上穿旗袍的女演员娇俏地笑,老人仿若穿越几十年的光阴,又回到那个风云际会的年代。
方晴?方晴的影子早就模糊了。老人努力地想,想起的竟然是小时候她穿玫红色衫子,扎两个鬏鬏的样子。
还有书铮。一想起书铮,脑子里浮现的还是当年在孙家花园里请她跳舞时的样子,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似藏了满天的星光。
还有秀玉。当时受伤躺在病床上,睁开眼睛,看到一张花朵一样的面孔。还有那次在长城边上打仗,受了伤,不知怎的,上了战亡名单,待伤好了回到天津,没找到人,又追去上海,终于看到她,清瘦的脸,不施粉黛,手里抱着才出生不久的孩子。
已经这把年纪的冯璋下意识地不愿回想中间那些年。
在山东战场,因为与同僚内讧,耽误了战机,冯璋到处托关系,又搭上全部积蓄,才免上军事法庭。然而军队是没法待了,好在人头熟,托了一位师兄,在贵阳谋了个盐务局长的位子。
后来解放了,再后来运动来了。经过旷日持久的隔离审查,冯璋最后被判了20年刑期,发往离贵阳300里外的一处农场劳动改造。
先是长子冯继学、女儿冯继棠宣布与冯璋脱离父子关系,来看过一次冯璋后,严秀玉也终于与冯璋提出离婚。
运动过后,冯璋平了反放了出来,然而亲人却没有回来。严秀玉已经过世,孩子们得舅舅帮助,在上海扎了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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