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节(2 / 3)
两侧高度只有四五层的居民楼下摆开阵势,将原本就窄的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,偶尔有一辆四轮轿车不得不开过这段路,便惹起菜贩和行人的低声咒骂跟抱怨,好像这条窄路他们享有独家使用权,机动车不得通行似的。
居民楼里有的住户已经开了灯,家家户户的阳台都凸出一截来,户户都市井人家模样,有的拉了洋铁丝或者尼龙绳,上面挂着被家里主妇洗好的衣裳,胸罩内裤也大咧咧地挂在上面,有的则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,废弃不用柜子沙发电视机,老人收集回来要卖钱的塑料瓶子旧书报也摇摇欲坠地堆着,把一个小小的阳台撑得满满当当。
女人虽然比街上走来行去的大多数面目庸常,被生育破坏了身材的同性要好看,但在这个场景里却并不突兀,她看起来对这地方非常熟悉,在挤挤挨挨的人群、自行车、三轮车里闪转腾挪,目标明确,不一会儿功夫就买好了自己要买的东西,手里拎着半斤猪肉并几样当季蔬菜,看样子是做晚饭要用。
比起女人的游刃有余,另一个人就显得很突兀了,他个头高大,白衬衫挺括,脚上的皮鞋让人看着都替他觉得热,皮鞋看着刚买不久,可被人脚踩过的土色鞋印也挺新的,一看就知道是因为不常来这处,没什么经验,摩肩擦踵间,白挨了不少踩。
赵致远正对着一个摊位茫然发呆,他作为独生子,被家乡亲戚通知了父亲去世的消息,匆忙回来奔丧,也正好躲避一桩让他焦头烂额的麻烦委托。
可回家后才发现他对本地丧仪一窍不通,父亲被安置在狭小的客厅里,夏天天太热,怕尸体熬不过头七,就跟丧仪馆租了冰棺,下葬时穿的衣裳早就穿好了,根本不能等他这个儿子回来再穿,因为那时候尸体早硬了。
买了烟酒糖茶,楼上楼下团团谢了一圈,又拿出从银行提出来的钱,先结了一部分费用,枯坐在家接待听说了消息上门来的各方人士,父亲一辈子是个中学语文老师,来的人不少,但关系并不深,多是曾经教过的学生,请人家进屋坐坐喝口淡茶水,听两句不知听了多少遍的老话也就能送客了。
可还是累,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累什么。
熬到快吃晚饭的时候,他借口给□□的本地白事先生们买小菜,匆忙跑出来透口气。
结果记忆里的凉菜铺子早已关门大吉,他拦了人问,被指到了这菜市场来。
是陈罔市先看见了赵致远,她起初有些犹豫,似乎是怕认错人,凑近几步,又细细打量了一番,才试探着喊了声:“赵致远?”
就这样,往日的高中同学重逢了。
有了陈罔市帮忙,赵致远很快就买好了足够份量的下酒菜,她甚至知道给赵致远父亲办丧仪的白事班子是下面那个村镇的人,还知道上下人等的名字跟口味。
两个人并肩走着离开了这条拥挤的街道,一路上,赵致远又挨了两脚踩。
除了赵致远父亲的丧事,两个人也没别的话可说。
气氛沉默又尴尬。
最后互相记了电话号码,在十字路口分开了。
陈罔市走得很慢,她嘴里念念有词,数着数字,数到一百,回过头看了一眼,赵致远的身影已被淹没在下班回家的人潮之中,无法分辨。
她对此有些失望,却很快回过神来,从零钱包里拿出手机,调出联系人名单,对着新记下的号码又开始了默读,她读了很多遍,然后闭上眼,默背了三遍,显然记住了这个号码。
接着她删掉了备注是赵致远的手机号码。
女人走回了自己家小区楼下,探头看了眼楼门楼随意摆放着的私家自行车、电动车还有摩托车。
也不知是因为看到了什么,还是因为没看到什么。
她方才有些黯淡的心情又飞扬起来,哼着新学的流行歌曲语调,步履轻快的回了家门。
关上防盗门,把买回来的东西放进厨房。
陈罔市去了卧室,卧室里有张带床头柜双人床,三面都是顶着房梁的大衣柜,剩下的那面上开了门,还有一只老式五斗橱,五斗橱上方挂着一张放大的结婚照。
照片上的女人很美丽,男人却有些别扭,这不是一对相称的夫妻,西装套在男人身上,很不相宜。
女人拉开五斗橱,取出了一个铁制月饼盒子,打开来里面装的不是月饼,而是各种瓶装药与盒装药。
她精准地从盒子里取出了一个茶色玻璃瓶,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,接着又从印着大大商家名称的纸抽盒里抽了几张卫生纸。
拿好东西,女人走出卧室,径直穿过客厅,来到了阳台。
她家住的房子似乎位于一所学校后面,阳台正对着一个围着围栏的操场。
女人坐在一只小板凳上,她拧开玻璃瓶,倒出其中透明色液体在卫生纸上,将脚趾甲上的指甲油细致地擦除掉了。
女人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成功,然后从阳台角落的废弃花盆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,把用过的卫生纸烧掉了,灰烬被迈进了另一盆花的土壤里,那花是北方夏天常见的波斯菊,白花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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