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一十章 死别(2 / 3)
还抱着她。
“公主!”
“夫人!”婆子与丫鬟们皆是哭成了泪人,跪在原地哀叫着,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湿透衣裳。
小妗扑了上来,小脸哭得糊成一团,捂住嘴掐紧自己的皮肉,似是不敢相信现实,直把胳膊刺出血淋淋的伤痕。
阿笙把霜霜放下,让后者枕好平躺,再帮她盖上厚厚的被子。
这时门突然被急匆匆地推开,风尘仆仆的青衫男子沾染满身晚霜与雨滴,走到床前,看到安详闭目的女子后眼神泛出哀伤,默默注视了许久。
“这是你的孩子。”阿笙小心地从小妗手中抱过婴儿,嗓子沙哑,“你和这个男孩,是她在世上最留恋的两个人。”
郭嘉垂下眼睑,伸出手臂接过婴儿,紧紧地抱进怀里。
他将男孩脸上遮挡的衣物拨开一角,低头贴近,专心地端详怀中婴儿的面庞,眼神柔和而哀伤,仿佛阴霾与沉云笼罩的冷夜微风。
“漂亮。”静默中他突然开口,凝视着怀中沉睡的男孩,说。
“是啊,很漂亮的孩子。将来长大了,会有和她一样清透灵气的眼睛,让人看到就能心生欢喜。”
她看着郭嘉贴了贴孩子的脸颊,良久才松开,这时婴儿的肌肤上已是濡湿一片。
他在流泪。
“给他取个名字吧。”她不忍再看下去,低头盯着地面。
她从未见过他落泪,也从未想象过他哭的模样——或许在此之前,世上没有什么能值得他的眼泪。
可她今日此刻,终于见到了。
悲伤却自持,压抑而隐忍,眼眶微红,眉间细微的纹路皱起,浸染夜霜的衣裳袍袂无力地垂落,靠在雪白的墙壁上。
“奕。”
他轻咬牙关,毫不犹豫地脱口道了一个字。
阿笙重复了一遍,仰头低念:“奕。郭奕。”
透过窗棂的缝隙,她望见天边外的星辰借着月夜的昏暗在闪闪生辉,晕染得角落一片雾霭散尽,澄明而平稳,像是人走过的脚印被风吹起。
“即为光明,为盛大,如三月里鲜艳瑰丽的茑萝。”他素来隽逸淡然的声音沾了悲哀与遗憾,“还有一个语意,是美。像她。”
他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,指腹抚上婴儿软嫩的脸,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轻易即碎的梦。
“很好听的名字,她一定会喜欢。但我想,只要是你取的,她都会高兴的罢。”
阿笙不由得开始想象霜霜听到孩子名字时的样子——眉毛弯弯,眼睛笑成一条柳叶般的细缝,怀里抱着孩子,笑眯眯地朝他大声喊“奕儿”,哼最爱的歌谣来哄他睡觉。
青青河边草,绵绵思远道。
远道不可思,宿昔梦见之。
梦见在我傍,忽觉在他乡。
深吸一口气,阿笙喉咙里情不自禁唱起来,却无法连成霜霜唇齿中的曲调。
她的歌谣再也回不来了。
郭嘉怔了一瞬,目光骤然失神,眸光似乎有些恍惚。
“对不起。”闭眼,他缓缓言道。
他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,阿笙打断他:“你没有对不起她,奉孝。”
郭嘉诧异地抬头:“我以为你会怪我。”
听后,她不禁也反问:“我为何要怪你?”观察他清冷的双眸,她试图窥探些其中流露的真实内心,却一眼望不到边,像表面看上去很浅的深潭。
“明明可以为她尽到应有的丈夫的责任,把她真正地当做我的妻子来爱她,可事实是我没有做到,尽管这些遗憾完全能够避免。无论如何,这错误皆出自于我,然而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。”
“郭祭酒。”阿笙安静地听他说完,最后唤道。
她没有喊他奉孝,而是严肃地用了正式的敬称,甚至垂袖拱手,向他认认真真弯腰作礼。
“我想问过去如今,祭酒究竟对她有无真心。”
他沉默两秒,说:“夫人为何这么问。”
“她走的时候并不心安,我也不瞒你,痛苦缠身之时她还一直被这煎熬所折磨。或许对她来说,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死,而是你。”她直言不讳地盯着他的眼瞳,站在原地。
他明显愣了一刻:“何出此言?我为何会可怕?”
这问题一抛出来,望着他挺拔秀颀的身形阿笙眼前突然浮现出霜霜的脸庞,她说的那些话顷刻再次回响,阿笙恨不得将它们尽情说出来,把顾虑弃之脑后。
此刻只记得霜霜的泪,她枯瘦的手,和她分明不舍却强装微笑的唇角,交叠在一起,摇动自己的肺腑。
爱他甚过爱自己。
阿笙不禁又想哭,眼泪抑制不住地从鼻子往眶里涌出,借着这股力硬生生把原本想吐露的话尽皆憋了回去,改为酸涩的回答:“你心里知道得很清楚。你最是聪明敏慧,又岂会不明白,你是刘霜这辈子唯一的日光,她就算任由自己被火焚成灰烬也要靠近你,并且不会有半点后悔。”
她假装满头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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