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对酒歌(2 / 2)
此,百谷用成。
却走马,以粪其土田。
爵公侯伯子男,咸爱其民。”
他在唱自己心目中的太平盛世。在那个祥乐的田园世界里,没有凶神恶煞催债的官吏,没有权欲熏心一手遮天的奸宦,更没有忍饥挨饿饿殍遍野的黎民社稷。
这是他的愿望。
一弦一歌,竟是这般不约而同的契合,好像她手上所奏的琴音天生与他的对酒歌完美相衬。
直把在场的人都引入那个他所向往的世界,看见了美好的将来。
酒歌和罢,阿笙才回过神来,忍不住盯住他俊秀的脸庞,这还是她第一次抛开原先的偏见好好地打量他。
他的眸子漆黑却很清亮,透着些狡黠与机智,像是对这世间抱有戏谑的态度,又似乎是因为看得太明澈而像个局外人。
他与如美玉般温润的荀彧气质完全不同,当他正经下来,举手投足间竟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与洒脱,让人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弱冠青年心生敬畏。
荀彧从位置上起身,走向曹操。他眉目里绽放出前所未有的亮光,整个人像是很激动,阿笙还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文若,只听得他道:“曹公子对未来盛世之抱负正与彧相投合,‘嘤其鸣矣,求其友声’,此生得遇知己,彧愿与曹公子再饮一杯!”
“好,文若,来!”
两人举起酒樽,相视而笑后一饮而尽。
中午时分,荀彧一个人坐在榻上写字。阿笙自早晨起来便出外闲耍,也不知几时肯回来。
“禀报公子,门外有一男一女想见公子。”小厮过来通报。
荀彧示意请进,只见唐季和一个戴着白色纱帽的窈窕女子走进来。
“唐兄此来,所为何事?”荀彧见是唐季,站起身相迎。
唐季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来,剔透清莹的质地泛着微光,他开口道:“这是公子的父亲当初与唐某亡父缔结儿女婚事的信物,唐某这次回到洛阳是想让荀公子遵守荀唐两家当年的婚约,吾妹早已及笄,公子也年逾弱冠,想公子定会履行承诺吧。”
当年唐思的父亲唐衡尚在世时,权势熏天,敬仰儒林名门荀氏一族的美名,提出要把自己的幼女唐思和当时也还是个孩童的荀彧结下婚约。荀彧父亲也慕唐衡的势力,以玉佩为信物同意亲事。
唐季话音刚落,他身侧的女子便摘下头上的纱帽,露出了清丽脱俗的面容,正是唐思。
她含情脉脉地看了荀彧一眼,浅施一礼:“小妹自小一向爱慕荀公子,能嫁给荀公子实乃三生有幸。”
荀彧心下却是不愿,他对唐思从无那般念想,从前虽总是会不厌其烦解答她读书时的疑惑,也不过是在尽知无不言的本分。但荀家世代守信,他不敢随意推脱,沉思了会儿才道:“此事唐突不得,还应从长计议。”
这时,却听得荀爽司空的声音突然响起,带有身为长者特有的威毅有力,不容反驳:“贤侄不必推迟,这桩婚事乃汝父一力促成,为叔自当为你主婚。”
唐思心下松了一口气,有了荀爽的支持,这桩婚事必能成功。她悄悄地窥视荀彧的反应,见他脸上没有任何神色,沉默地点了点头。
她当即暗喜,忖道果然荀彧对她还是有感情的。
待两人走后,荀爽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侄子,招招手把他叫至面前。
他叹口气,道:“吾知贤侄必是不情愿娶那家女子为妇。想那唐衡生前虽是皇帝重臣,终究不过是个宦官常侍,焉能与我荀氏相比。”
荀爽端起茶碗喝了口水,接着道:“虽说与宦官结亲影响你的出仕,但有为叔在朝,你也不必担忧。你是我们荀门一族最明事理知分寸的子辈,必知道我们家族声誉是多么重要。”
听得叔父语重心长地把一番话说完,荀彧知道这亲已经是非结不成,由不得自己愿不愿意,出身荀氏,这条命自生下来起就注定和家族紧紧联系在一起了。
他低下头,跪地朝叔父拜道:“小侄自是明白利害,敢不从父亲与叔父之命。”
声音不着悲喜,听不清任何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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